外面天色很黑,徐和熙出了翠竹居院门后往回看了一眼,荣冬就站在屋子目送他,两只细细瘦瘦的胳膊撑着门框,衣服里也空空荡荡的。徐和熙小声跟他说了一句:“回来给你带烧鸡。”

    荣冬也不知道听没听见,见徐和熙回头,只是眼睛亮晶晶地朝他挥手。

    翠竹居外紧连着徐府后门,徐和熙当然不可能从那里走,只能搬着□□找个更远的角落,半路碰见行色匆匆的朱管家和林氏的大丫鬟春梅,刚想低着头从他们,不想朱管家忽然停下脚步:“你干什么去?”

    徐和熙低着头:“连廊上的漆掉了,他们喊我搬□□过去补一下。”

    天色很暗,朱管家眼睛在这个扛着□□的“家丁”身上扫了两个来回,随后被旁边的春梅扯了扯袖子,便不耐烦地挥手:“去吧去吧。”

    说完又带着春梅往湖对岸赶,半路还忍不住确认一遍:“打听清楚了,真是燕城来的兵?”

    春梅:“千真万确,已经等在大门口了!”

    朱管家一刻不敢停:“你去通知二夫人,我去通知老爷,一定要快!”

    两人身影迅速消失在连廊上,徐和熙也扛着□□停在

    无人的院墙根。他把□□立起来,爬上去后低头看了一眼,一咬牙,直接从墙上跳了下去。

    好在这里院墙不算太高,徐和熙落地后顺势一滚,身上的灰也来不及拍,利落地起身跑了。后院的看守听见院墙根处传来动静,赶过去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见,就看见一只蹲在院墙上打盹的白猫。

    另一个看守的问他:“什么动静啊?”

    “没什么,老太太的猫跑出来了。”

    那人说着,提起棍子打了一下白猫,白猫被打醒了,炸开毛冲看守哈气,看守哈哈大笑:“你说这只畜生,老太太还在时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住的金窝银窝,待遇不知道比我们好多少倍,老太太走后,还不只是只畜生。”

    另一个看守:“你跟一只猫计较什么。”

    龚工工这次随军来苏州算是公务,吃住军队全包,不住驿站,一切都在最好的鸿福楼里。

    原本龚工工这桌子菜他们也想报账,是龚工工自己不好意思私人请客也让国库掏钱,才坚持自己掏。等菜色上齐后,他探头看了一眼楼下喝得醉生梦死的几个大兵,摇头道:“他们倒是知道我是户部尚书的儿子,这次出来也不收敛点,听说归德将军喝的都是这里最好的女儿红。”

    语毕叹了口气:“不用出去打仗的兵过得还是滋润啊。”

    大燕的官奢靡腐败,整个朝廷早就烂到根里,新上任的宰相甚至毫不避讳,就差把三皇子派系写在脸上,燕天子也不管,每天就是诗词歌赋寻欢作乐,大燕朝到现在还被治理得看似井井有条,真的全是仰赖三省六部那几个鞠躬尽瘁的文官和项承这一个威慑八方的骠骑大将军。

    龚工工端起旁边的瓜子嗑起来,想到项承,又忍不住道:“我之前还听我爹说上次项承找燕天子要二十万石粮草,大家都同意了,最后硬是卡在燕天子那里,说什么北方大旱,水能覆舟,要为民着想,生生把二十万石削到十万石,就这项承还打了个胜仗。”